日本立山黑部水壩五日遊
景福醫訊 2008 二十五卷
十期 (30-35頁); 十一期 (19-25頁)
一、兩年間四遊日本
每天做紀錄、寫日記、攝影,可能是自小看父母的行為,耳濡目染養成的習慣。退休以後更是覺得走過的人生,看到的、想到的、做過的,總是要留下痕跡;數位相機更能用無比細膩的角度照明事物,讓人回味。
自從2003年11月隨醫策會到已經二十三年未踏足過的日本參觀六天,突然痛覺這一生最遺憾的事,就是未能在日本生活兩三年,重溫小時的感覺,並將一直閱讀小說而很熟悉的日語真正地吸收。想來此生這夢想已不能實現,只好多到日本旅遊幾趟。於是和在美國上班的妻子玉麗2006年參加京都大阪的五日旅遊團,又在同年九月也是到京都大阪,兩人每天自己安排到處跑。翌年三月初,和妻子玉麗又加入北海道五天團體旅遊。
零七年四月這次和上次北海道之遊相隔不到兩個月,妻子已請假太多,不想再同行,於是自己參加「日本立山黑部水壩五日遊」。這是各旅遊團很熱門的行程,到日本最高的北阿爾俾斯山脈(飛驔[馬單]山脈)(Hida-san-myaku)及其中立山(Tate-yama)的世界最高水壩『黑部水壩』(Kurobe Dam),前後五日。途中還會到因為作家芥川龍之介(Akutagawa Ryunosuke)的小說「河童」(kappa)而名的「河童橋」;上高地(Kami-kohchi)民俗村「小京都」;聯合國UNESCO指定為世界遺產保護地的「合掌村」(Gas-sho-mura);作家島崎藤村(Shimazaki Tohson)住過、日本戰國時武田信玄(Takeda Shingen)的智將山本勘助(Yamamoto Kansuke)設計建築的城堡廢墟、小諸(Komoro)懷古園(Kaiko-en);天皇貴族上層階級人士的避暑地輕井澤(Karuizawa);東京最高建築「東京都廳」展望台等觀光景點。五天四夜就看這麼多處,當然只能是走馬看花、沾醬式地各地探望一下。
四月二十七日清晨我們一行多半互不認識的十六人,在導遊的領隊下,清晨坐日本亞細亞航空包機,中午就到成田機場,再坐包租的旅遊車,經過東京的星期五下午塞車潮,六點前到達海拔1,100公尺 山梨縣的八岳(Yatsugatake) Royal Hotel。當天正好也是日本七日連續休假開始,車多,各地觀光客多,飯店客滿。晚餐是日式每人一份的定食,在中餐式圓桌,除幾對夫妻、父婿、母女、朋友外互不認識的十六人分成三桌,在有清酒解凍下,逐漸開啟話盒子。六點前就能到達飯店,是這種短期旅遊難得的機會,泡溫泉也是必要的活動。
二、河童橋--芥川龍之介
第二天的活動,照例八點就開始,下一站是長野縣中央國家公園的「上高地」(Kami Kohchi)梓川(Azusagawa)上游的河童橋(Kappabashi)。這一路是要三小時,天氣由晴天變為下雨,到目的地停車場下車,走到山中的休息站時上午的天色突然變暗,烏雲如鉛,氣溫也急速下降,不到十分鐘開始下雪,又很快地變成隨伴雷鳴的大風雪!我住芝加哥、波士頓等下雪地區二十餘年都還沒遇到過天氣如此的遽變,可能是在高山峻嶺中才可能有的現象。
一行在廣大的兩、三棟休息站內和其他一、兩百位觀光客等了二十多分鐘,雪勢無減輕現象,也不能再等,只好雪中連走帶跑一兩百公尺遠,到二十來公尺長的木製吊橋「河童橋」。橋下是一片卵石河床,緩緩的河水清澈見底,天上仍降棉球似的雪花,橋上木板上已開始積集一層濕濕的雪,四周是幽美的高山樹林,橋的兩端有幾家一兩層樓的飲食店及飯店。下雪時的天氣其實很冷,我沒期待山上竟會如此冷竣,但幸而多帶一件cardigan,穿在去年遊輪上買的白色半防水夾克下,又帶三月遊北海道時買的手套,有足夠禦寒防雪的作用。
芥川龍之介是日本幾位最有名作家之一(圖中自左第二),著有「芋粥」、「鼻」、「羅生門」、「草叢中」、「蜘蛛之絲」、「杜子春」、及其他很多諷刺人性、批判社會的著名短篇小說。
他幼時的生活並不順暢,母親早逝而被芥川家收為養子。自東京帝國大學英文系畢業前就和其他作家創刊「新思潮」,也會「漢文」,曾師事夏目嗽石(Natsume Soseki),也曾在北京見過胡適,討論「檢閱」(censorship)的問題。他逝世後,他的作家朋友菊池寬(Kikuchi Kang;雜誌「文藝春秋」的創刊者)(圖中最左)設立「芥川文學獎」,迄今和「直木(Naoki)文學獎」(也是由菊池寬設立)同為日本文學大獎之一。
我在大學時就最喜歡讀他的小說。尤其上述幾個短篇都收集在一本書中,他重複地讀都不厭倦。尤其描寫佛陀慈悲心、凡人自私心的「蜘蛛之絲」一篇,故事詞句都很優美。只是「河童」及其他晚年的作品,看不懂其中意義,印象也不深。這種不懂名著的重要性或啟發性,有可能是時代背景已有變化,作者諷刺的現象,過了三、五十年之後,已不是那麼有新意,讀來便是不覺得書有何特出處。其實我對人性虛偽、偽善的厭惡,可能是再三讀過芥川嘲諷人性自私面的短篇小說所受的影響。
因為團員應該都不知芥川是何人,導遊也沒有說明「河童橋」名字的由來,我們就到過了橋的一家歐式建築的飯店吃定食中飯,在逐漸轉輕的雪雨中回到巴士,再駕駛一小時左右到達下一站。
三、飛驔民俗村--小京都
這一觀光點是「岐阜縣高山市上三之町」飛驔民俗村,台灣遊客又稱為「小京都」。有已設立半世紀以上的「飛驔民俗考古館」,
應該有兩百年前似「忍者」(ninja)可活動的蕃邸結構及很多其他資料。它是要付費入場,只五百日圓,但是時間不足,我們只有約五十分鐘去逛很有日本古早風味的街道。
這是過去商家聚集的古街,明治初期以來町民(平民)商人活動的地方。遊客幾乎擠著走的的街道兩邊,都是低屋簷、舊木格子,白紙障的舊式民家,賣的也是令人想到日本古時代的小吃、味磳[口曾](miso)、日本酒、木製用具等小東西。
據導遊說,這地方就是電影「The last samurai」拍攝的地方。這個電影我沒看,只在電視上看到一段,美國人的男主角,竟然可以闖入天皇行宮,滿身流汗到天皇面前站著陳述他的看法,是太過荒唐了。著者可能不知道日本天皇居處的護衛有多深嚴、禮儀多繁重,要見他一面,就是將軍也是要經數日以上的安排。這是典型的外國作者描寫東方宮殿內習俗的小說。
我雖然肚子不餓,也進去一家很狹窄,約十三、四人幾乎肩並肩勉強可以坐下,日本常見的超擠小吃店,得了店主許可,攝下內部擁擠的狀況,
叫一碗紅豆湯,叫做「田舍善才」(inaka zenzai),它除了紅豆湯、還加一塊米糕餅在湯內、附加兩三塊「澤庵」(taku-an)很合口味,但也沒有時間慢慢賞味,匆匆付錢就到集合點,拍攝流水橋旁一株滿開的櫻花樹。再坐車到下一景點。
四、白川合掌村—世外桃花園
又開車兩小時,一行趕到「白川合掌村」。這是UNESCO(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為世界文化遺產的寧靜田園美畫般的村落。這個村落有一百多戶古時農家,屋頂由當地草茅( susuki),用特殊造法建構成厚厚一層人字形,不打鐵釘,稍具彈性,以耐大風雪,屋頂形狀似兩手合掌,而有此村名。這應該是十八世紀中江戶時期就有的村落,最早有紀錄是1833年。草茅屋頂是要每隔三十年就要重蓋一次。
這個村在1935年由一位當時五十五歲有名的德國建築師 Bruno Julius Florian Taut特別來調查之後,登載在他寫的「日本美的再發現」一書,因此一躍成為世界有名的觀光點,1995年12月也成為聯合國指定的文化遺產之一(到2006年已共有830件登錄,包括640文化遺產、162自然遺產,及24混合的)。
一行因為到達時已太晚,未能進入這種合掌屋內參觀,只好到附近高處展望台,向整個合掌村看下去,果然四周高山樹林環繞的盆地內,百多家古式樸素農家,悠然散佈在水田中,儼然一副世外桃花園的圖畫!無法進入屋內觀察,確是很可惜,更覺旅遊時應該安排在高山市小京都住宿一晚的重要。不過那麼美麗的圖畫,有一群觀光客七嘴八舌的嚷著闖來闖去,似是對這幽靜安詳的鄉下村落是一種滑俗脫序的冒犯。
當晚到富山(Toyama)市新三陽中國餐廳吃一頓後,到「第一Hotel」過一夜。導遊警告說,黑部水壩已有兩天沒有開放,明天也不一定會開放,端看天氣如何。這一行在河童橋遇到的氣候遽變,應該也是影響到當地,而有旅遊安全考量。
五、日本北阿爾俾斯山脈—飛驔山脈
第三天的行程是很複雜,在逐漸上山,穿過無數山洞,從海拔475公尺到2,450公尺高(氣溫也會每上升三百公尺下降攝氏兩度),要換多種運送工具,如果沒有隨時紀錄,或是看過詳細旅程說明書,一天過了可能就馬上忘了是如何到達目的地的。我雖然到處照相、也記載在隨身攜帶的PDA上,但是還得再度看從旅館取得的「立山黑部Alpen route介紹」。
巴士在早晨八點出發之前,司機星川san(日本對人的稱呼一般都用「san」,只對醫師、律師、老師才稱「先生 sensei」)就說山上會很冷。自富山市坐三十分就到海拔475米的「立山驛」,一行下車後,星川司機自行駕駛巴士近四小時,往旅行團最後要到達的「扇澤」(Ohgizawa)等待我們,這一團就開始使用不同的交通工具。
因為當天天氣晴朗,在各地等三天參觀立山黑部水壩的遊客群集在立山驛,等待團體次序坐cable car七分鐘、1.7公里距離內上升五百公尺到「美女平」(Bijodaira)。不過因為又是長假期,旅客是多到平常的三倍以上,車站內人擠人,一行就在立山驛廣場等待一小時,幸而天氣好,風景佳,還可以在當地防治土石流研究所設立的公眾教育場,進入一間示範室,看立體影片、坐會搖動的椅子,親身體驗土石流沖倒房屋的感覺。
從海拔(標高)977公尺的「美女平」到巴士終點海拔2,450公尺的「室堂」(Murodoh)立山Hotel,是23公里遠,要坐五十分鐘的「立山高原巴士」,途中的景色可說是這次旅遊的重點之一。路途彎彎曲曲,遠處是日本阿爾俾斯山脈的白色起伏山峰,在明亮的陽光下閃爍。公路兩旁都是純白色雪壁,由低處不到一公尺,到山上逐漸變為達十餘公尺高的兩邊雪牆,到立山旅館吃中餐過的旅客都會步行走一段公路,感受公路兩旁十幾公尺高雪壁的壓力,這段叫做「雪的大谷」。
二樓是可容納數百人的大餐廳,三樓連到外面厚厚一層的白雪山坡,有很多旅客是帶著滑雪工具步行走上相連的3,015公尺高的立山山頂,享受滑雪之樂。一行在雪上到處走動拍照,因為旅行社的說明書沒有注意旅客,他的鞋還是皮鞋,鞋底是平滑的,在多人走過的雪地上很難走動,滑倒兩跤。幸靠我過去的武術訓練,滑倒時都會順勢兩手向前伸展扶地,頭向前彎,用屁股及背部慢慢滾著著陸,避免兩手向後扶撐導致手腕骨折。不過他還是臨時買一雙釘鞋套,雖然是短暫時間,也可在雪上行走自如。
不到兩小時,一行得再坐立山隧道無軌電車Trolley bus,在山洞中跑十分鐘3.7公里,穿過立山,到2,316公尺高的「大觀峰」,從這裡的觀望台往前看,前方深深的山谷之後一連左右延伸十公里的白色山峰,直可比擬電影上常看到的瑞士雪山壯麗景色。
六、世界海拔最高的黑部水壩
再下一站就是要坐纜車下降到1,828公尺高的「黑部平」(Kurobedaira),這纜車的特點就是全長2,200公尺(直線長1.7公里)都無支柱,是世界最長的無支柱纜車(建造這纜車就用了十萬以上人力),需要七分鐘。從黑部平還要再坐完全經過隧道內,斜下800公尺的電車到標高1,455公尺的黑部湖及水壩。
這是旅遊團當天目的地之一。這水壩的海拔位置高度使它成為世界最高、在高山深部、建築最困難的一座。
這個日本最大發電量的水壩,始建於1956年,花七年時間、一千萬人力、以當時的金額513億日圓建成。壩高186公尺,壩頂寬度8.1公尺,壩頂長度492公尺,水壩體積158萬立方公尺。這水壩建立後,儲水量達兩億立方公尺(台灣的石門水庫壩頂標高252.1公尺,壩頂寬度11.1公尺,壩頂長度360公尺,水壩體積706萬立方公尺,總蓄水量可達三億立方公尺,但目前的蓄水量不到二十萬立方公尺)。水落差545.5公尺,每年六月二十六日到十月十五日放水時,水量達每秒十立方公尺,帶者水煙奔放出來的水勢應該是非常壯觀。這個黑部第四水壩的電量年達十億 KWh(kilowatt-hour);全部黑部川的發電量則達三十一億 KWh,可以供應一百萬戶一年的用電量。它重要的特徵之一是它為了維護自然景觀,發電廠、變電所都建在地下。
黑部水壩的建築過程中最困難的,就是穿鑿隧道時,遇到「大破砕帶」,流出幾萬噸泥沙。當時的最著名男電影明星,現東京都知事(市長)石原慎太郎的弟弟石原裕次郎,和三船敏郎聯合推出電影「黑部的太陽」,由裕次郎演出很逼真的當時建築水壩隧道遭遇砂水衝出的狀況,也更使這水壩及石原裕次郎聲名大噪,還受皇太子接見。(石原慎太郎原來是作家,他在大學生時就寫一本「太陽的季節」,振奮日本戰後萎靡的社會人心,成為二十三歲最年輕的芥川文學獎得獎者。石原裕次郎也因為演這小說拍成的電影中配角,而一炮成為當時最有名的演員)
水壩上行走十五分鐘到對岸,又坐6.1公里長完全在隧道內的無軌電車trolley bus,十六分鐘後到海拔1,433公尺,約同高的「扇澤」(Ohgizawa)。這裡又和星川司機的巴士及放在其內的自己行李會合,坐了將近兩小時,到長野縣淺間「いずみ莊」(Izumi Soh)。
七、長野縣淺間いずみ莊—最富於日本風味的旅館
Izumi 莊是已有五十年歷史,我見過最日本式的旅館,一入內,只見家具排列間隔典雅整齊,各處看來一塵不染。房廊的線條、家具設置、插花、光線,都像是一副畫。到日式榻榻米房間也是非常整潔。晚餐是全體到塌塌米大房間宴會席,每人一份小几桌排得像軍隊式整齊。
不過互相不熟,互相不透露名字及職業的的團員間,無甚話可說。旅遊得有好遊伴,這可能就是不少我的同事朋友不願加入團體旅遊的主因,寧可自己組團。在日式旅館,泡溫泉似是天經地義的事,泡完還在隔壁小空間數人喝茶聊天,感覺是很不錯。
八、小諸懷古園
第四天早上稍遲出發,因為到第一站長野縣「小諸」(Komoro)只需約三十分鐘。這小諸市有一「懷古園」(Kaiko-en),又稱為醉月城、白鶴城,城門上「懷古園」三字是將軍徳川家達(Tokugawa Iesato)的手筆。它是日本戰國時佔據大半天下的「武田信玄」(Takeda Shingen)手下名智將「山本勘助」(Yamamoto Kansuke)所設計,城的平面比市街還低,而是很特殊的「穴城」,城牆用火山石灰,沒有用到水,而發揮爬城牆容易滑落的自然防衛效果。這個醉月城有相當大的面積,目前只可看到各種遺跡,城址內新設有動物園、美術館、櫻花園等可供觀光客慢慢欣賞一天。但櫻花已榭,只剩數株大櫻花樹,仍是滿開。
武田信玄(1521-1573)是會寫詩的文武雙全名將。它的父親「信虎」以武力征服鄰近的小蕃,但他是兇殘的 暴 君,不會體恤百姓痛苦,又不聽部下的勸告,終於遭部下設計將其放逐,而擁立其子「信玄」。這種事在日本幾無。信玄後來出家信佛剃度。主政後,對於內政特別有貢獻,因治水建立的「信玄堤」迄今還是被稱道。他開發金礦、設立稅制及貨幣制度、統一度量衡、整頓交通、改善民政。日本現在「白底紅日」的國旗是他設計的。他讀過孫子兵法,他出名的騎馬軍團用的旗幟上寫的是「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孫子 軍争篇第七』: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掠郷分衆、廓地分利、懸権而動、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争之法也。)。
其後的日本戰國時期,由織田信長稱雄 但因不會體諒部下,而被其部下明智光秀(Akechi Mitsuhide)叛變突襲,死在「本能寺」(Honnoji);到豐臣秀吉,空前絕後地由農民之子成為天子之下第一權威者,統一天下;再到徳川家康「關原」(Sekigahara)大戰(1600年)擊敗豐臣之子,結束了戰國、織豐時代,成立兩百多年幕府的基業。
日本放送局(NHK)幾年前曾經製作關於武田信玄及他手下獨眼跛腳山本勘助的電影,而「風林火山」成為家戶喻曉的字句。他的勢力版圖曾大到從目前名古屋地區延伸到較北方的飛驔山區,因此這次旅遊飛驔山脈,路途的店舖裡到處都可看到「風林火山」的字眼。
歷史上在各種不同分野有成就的人物非常多,如山中林木,但因為沒有人從無數對社會有各樣貢獻的人物中認出他們的成就,特別記載、介紹給民眾,而絕大多數成為無名英雄。有些則是靠自己當時的權勢,硬把自己的事跡,大事宣染,將歷史罪人也塑造成為英雄、救星。這些都要靠很多歷史家去還原事實。
十、文豪島崎藤村—日本羅曼蒂克街道
島崎出身於國學家為父的家中,因而有深厚的文學基礎。畢業於明治學院大學第一期,校歌的歌詞是他寫的。二十歲就去明治女學校教英文,因師生戀而離職。但家族中有很多早死、精神病,及其他家中不倫等經歷,又患憂鬱症,可以從他幾部以他家人為模特兒寫的小說中看得出來。他中風死前的一句:「好涼爽的風!」
日本從長野縣(Naganoken)、群碼縣(Gunmaken)、栃木縣(Tochigiken)包括西邊小諸(Komoro)到東邊日光(Nikko) 三百五十公里 一帶,不僅風景優美,詩人作家特別多,稱為「日本羅曼蒂克街道」。是仿德國同樣350公里長的Deutsche Romantische Strasse (Wurzburg到Austria的Fussen)稱呼。兩者現已結為姊妹街道。
十一、輕井澤—高級人士的避暑地
時間不允許一行多待,感受懷古文學氣氛,早上十點就離開小諸,開往高級避暑盛地「輕井澤」,途中在一家餐廳吃「釜飯」,是瓷器釜狀容器裝的飯,吃完還可帶走那容器。這幾天好菜吃過多,這個釜飯其實很好吃,但一天內可容許的攝取熱量已超過,吃不到幾口就吃不下。
一行下午一點就到輕井澤,當天天氣晴朗,觀光客很多,停車的位置都不好找到。輕井澤的四周都是綠油油的高爾夫球場。是高級有錢人士來避暑的地方。我們只能呆約一小時。在參觀最主要一條賣年輕人貨色的商店街來回走一趟,時間又是過去了。
十二、人生觀
看完輕井澤,我們到一家免稅商店,不少團員大量購買一些健康食品。這也可幫助導遊增加一點收入(也可能是旅遊四夜之中,東京一宿是不能取消的原因)。然後到東京最高建築,四十五樓的「東京都廳」展望台,看了一下四周,再坐巴士一小時以上,到鄰近千葉縣「幕張(Makuhari)New Otani Hotel」過夜。東京市內也有New Ohtani Hotel,是1967年James Bond, 007情報員電影系列「You only live twice」場景之一,但應該已很老舊了。
想到我們最喜歡看的電影已是三、四十年前的,感嘆此生不覺已到退休之年,建築老舊還可翻新,人老可就無法還老返童了。心中不禁開始思考一貫的人生哲學,這是三十餘年前研究免疫學又逢喪母時就開始的思想,是對自身「老」、「病」、「死」的一種探討。
「死亡」,是生物界不變的事實,不過「死亡」也是生命中最令人關心、惶恐的情結。令我不解的是對必定的決局,造物者為何不能讓人以「高興」或「平靜的心情」迎接死亡的來臨?為什麼要恐懼?為什麼要為親人的死亡而難過?
其實一個人會因親人的死亡而傷心,最基本的邏輯解釋,是因為每個人都能夠分辨「自我, self」與「非自我, not-self」之故。是因為有「我」、「你」、「他」個體差別的感覺,因此「他」的死亡會使「我」傷心。
反面地想,如果「我」和「你」之間心理感覺及生理結構都是同一體,「你」或「我」之間的區別消滅了,「我」不應該對「你」的死亡有恐懼傷心的感覺,因為兩個個體都是「同一體」,一個消失,另一個還存在。
個體認識「自我」與「非自我」的機序,在人體內是由淋巴球執行,這種細胞可以分辨「非自我」細胞或組織器官,而予以排斥。在低階層動物,例如無脊椎動物,體內沒有淋巴球,但會有一種蛋白質Lectin,可以認出侵入其體內的其他種動物的組織或蛋白質為異體,但不一定可以認出同一種動物中,不同個體的組織。我還不知道科學界是否有這方面的研究。
動物界要低到哪一種層級,牠才不會排斥同種類、其他個體的組織,換句話說,哪一種軟體動物可以互相移植身體的一部份而不排斥,將是很有趣的問題。而身體出現淋巴球,可分辨「自我」與「非自我」,可說是生物界最重要的演化。
有不同的個體,互相競爭,一代代逐漸改善個體的適應能力,才能夠在這不斷改變的世界環境中適應、維持種族的延續。這也是達爾文對世界不同物種觀察的結果。
不過,淋巴球分辨「自我」與「非自我」的能力,和人心(人的意識)對親人(「非自我」)的死亡感到的悲傷痛苦之間,是還有很遠的距離。在同卵生雙胞胎之間,兩個體的細胞組織都一樣,但是想法不一定完全一樣,一個雙胞胎的死亡還是會使另一個雙胞胎傷心。這是因為還有腦前葉的緣故。腦前葉細胞的功能(也就是細胞間的聯繫)如何受DNA及社會環境的影響,還要多方面的研究才能釐清。
再從另一角度看,要減輕對死亡的恐懼,我相信人生到此世界,就是要留下「曾到此一遊」的「事跡」,或「我的DNA或思維仍在這世界持續存在」的信念。
三十五年前在學術界開始掙扎著出頭時母親就病逝,心中久久無法克制極度的悲傷,最後是以「我體內的一半基因,就是來自母親,她一直都沒有離開我」的想法,安慰自己,找到解脫。現在輪到本身的「老」,和「死亡」逐年接近,一方面,我相信對鄰近的人,已留下某種好的影響,作為心中的慰藉;另一方面也希望子孫會以同樣,以「體內已經繼承父母的基因」的心態,減少悲痛,繼續努力。
十三、尾聲
最後一天要坐下午六點多成田機場飛回台灣的包機,因此一行也只有約四、五小時出去逛街,下午兩點二十分就集合。我獨自坐JR火車到千葉站,到附近SOGO百貨店逛一下就得回來。
這次自己外出特別感到在東京等大都市行動,非得有能耐健行的兩腳不可,每次來回火車站都得走近 一公里 的路程。要遊玩,平時也得鍛鍊身體,否則退休後有時間,卻無體力享受一生努力的成果。
返回高雄宿舍,馬上整理五百多張的照片。輸入在電腦內的photo journal,以照片補助日記。花這麼多時間記錄、整理,有人問,在這資訊過多的時代,你的日記及照片集將來給誰看?我突覺茫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我的生命其實像是濃霧中路旁的一朵小野花,朦朧中綻放,朦朧中凋落,有人適時近處路過也不一定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儘管如此,不只是因為性喜懷舊,或是從小的習慣,而很可能是潛意識隱藏著人類記錄歷史的本能,我還是每天記錄、攝影;踏過的路、做過的事、心路的歷程、溫馨的經驗、特出的人物景色、、、、。
好精采的經驗分享,我們正在開發ㄧ個新的遊記模式,邀請您將這些精采內容在ok 17g o.com用地圖的方式將故發生的地方及照片與眾多網友分享.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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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誇獎。我的文章請儘管拷貝,放在貴部落格。至於遊記的模式,我相信以後的是應該和過去的不一樣了。我可以寫很短的一段說明,上傳在我部落格的「自言自語錄」類別。 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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