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1日 星期五

醫院感管師的溫情














醫院感管師的溫情


許清曉


2007-4-17


觀光客來到台灣,常常會聽到他們說台灣很有人情味,台灣人很友善。雖然這可能是客套話,來往台美之間的人可能會有些不同的意見,不過同事之間,台灣人確是很富有溫情,對於較年長的更是如此。


我這個週末,就是受到以前曾經共事過的署立醫院為主體的感染管制師及花蓮地區感管人員共十二位的招待,到台東去玩了整整兩天。大家的盛情實在是令我非常感激,這種情境之下,台東的每個景觀也是很難忘。因此將這次聚會經過寫下來,附加照片,把這經歷留作一直不會忘卻的溫馨故事。


我於一九九零年隻身回到台灣工作,有十四年時間是在花東地區。花蓮是大本營。因為感染科醫師在台灣的工作性質較為特殊,常常要配合衛生主管單位的需求,協助社區的防疫。所以一九九七年到署立花蓮醫院就職時,就應衛生署中部辦公室要求,到全國各個署立醫院觀察感染控制作業的情況如何。當時也盡量促成原本各自孤獨作戰的署醫感管師互相觀摩連繫,建立很密切友善的關係。有伙伴可以互相商討合作,工作心情自然也較輕鬆愉快,互相嚴格評估的成績也逐年顯著的躍升。這就是我熟識各地醫院感管師的由來。


台灣東部風光之佳也是大家所共知,台東我也常去,不過多半是去工作,中間沿海風景地帶就是有機會停下來看,也是很短暫的時間。更沒有熟人帶路仔細欣賞。


今年一月,感染管制學會年會之際,有些同事再度聚會,感覺過去那一段時光很值得懷念,也聽到我今年底就退休,這些感情豐富的感管師就很快決定今年設法再聚會。目的地決定為台東,可能的話遊玩一個週末,由好客有名的當地楊黃秀麗安排觀光。和我聯絡之後時間也很快的訂下來。於是在我的署立醫院作業已結束六年、我已離開花蓮三年多之後,大家再歡聚。


四月十三日星期五晚上,由秀麗的楊先生從車站載我到達台東一家「米巴奈」餐廳時,她們十二位已在場等候。[署基鄭台玲、署桃莊意芬及劉勝芬、中國醫藥學院李桂珠、署旗徐淑梅、署屏李芳妙、署花王曉慧及方美慧(原鳳榮)、門諾劉惠蓮、國軍花蓮劉禧君、花蓮疾管分局徐蕙櫻、署東黃秀麗。還有幾位是已有先約無法參加的]









徐蕙櫻已在疾病管制局工作多年(今年提早退休),我們是在一九九三年創立東區感染防治聯誼會前就認識。她雖然不是宗教家,卻有更虔誠為善的好心腸,對東區各醫院的感染防治作業瞭如指掌、異常地投入工作的一位。待人更不會以主管單位的姿勢下壓,非常受人尊重喜愛。她有幾張寶貴的照片及新聞剪貼,一直想要記錄東區感染防治聯誼會創立的經過,因為這個會創立之後,東區的防疫工作人員也變得互相非常熟悉,工作也較順暢,這次從花蓮參與的劉禧君、劉惠蓮、方美慧都是元老會員之一。


除了東區的幾位是我一到台灣不久就認識,鄭台玲、劉勝芬、徐淑梅等是一直都在各署立醫院做感控作業之外,莊意芬也是早期她在台北馬偕醫院時、任院內感染控制雜誌編輯委員時期就認識的,看來就是善良淑靜,瞭解幽默,文筆也不錯。李桂珠是中國醫藥學院內年輕、衝勁大、且有很多構想的王任賢主任的左右手,也是編輯委員之一,本來這次聚會時有重要的工作,但把它延後,專程來參加的,將來還會看到她更為活躍。


李芳妙文靜中有深入的想法,在自己的醫院很早期就開始護理人員的感染控制訓練,(我也仿冒她想在署立醫院推動,但可惜後來並沒能繼續,否則目前多數醫院院內感染個案收案方式,用錯誤的、以細菌培養結果為準的方式,可能很容易地就改善了),這次到她離開回屏東後才聽到不久將升任護理督導。 我們旅遊兩日就看出她對寫作有興趣,果然對各著名作家的軼事歷史都有瞭解,還問我是否認識早年去世的名作家王尚義。


王尚義是我同班牙科的同學,在校時聽說喜歡寫文章,記得他有一段時間潛伏在獅頭山專心著作。 我們畢業那年,他在舊台大醫院大門階梯下碰到我,問我說,「我怎麼會有肝臟腫大?」我給他一摸,當時覺得整個肝臟確是全面腫又硬,且表面凹凸不平,我是心裡感覺不對,但也不能不仔細檢查就當場嚇壞他,就說:「去看宋教授吧,可能是肝膿瘍,膿抽了可能就好了」。後來我去當兵,在左營海軍時就聽到他已因肝癌去世。


我向來直線思考,有話直說,別人暗示的話,也要熟人替我點破才能恍然發覺言外之意,很「務實」(芳妙很有技巧的用詞)。對含蓄深入的文藝作品,雖從小就試讀幾本日文文學小說,就是無法提升興趣。當然都不知道王尚義的文學成就。發現他原來是那麼有名的作家,是我剛返台時,在病房護理站不知是什麼起因,提到:「王尚義是過去我的同班同學」,結果同時有四位護理師及醫師異口同聲地大叫:「野鴿子的黃昏!」!(這次同行的女士們在他已去世四十餘年的現在,都還知道「王尚義」、「野鴿子的黃昏」)當時我如同夢中驚醒般,趕快去買那一本書來看,我還是覺得故事很是模糊,似是在描寫他心中愛慕一位女性,結果是不了了之,讀完仍不解其中懸疑緊張奧妙之處。不過想到他二十七歲的生命,就建立了不朽的名聲,比起我辛苦五十幾年後仍是普普感染科醫師,只自嘆不如!









當夜一頓原住民式晚宴之後,還有生日蛋糕,提前祝我生日!七十歲!(自己還是不能相信、也沒有已過七十年歲的感覺!我還是重復,人的歲數不代表什麼,心理狀態才是要點。知錯能改,隨時謙虛地學習,最重要。)


當夜是住在楊先生公司的宿舍,有大的客廳聊天到近半夜,談我為了在花醫工作而被調查的經過,和我內人下個月將接受人工耳手術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醒來,只注意到一片寧靜中窗外的鳥聲。


不久秀麗帶來一大包早餐。悠閒地吃完,大家坐兩部車,從沿海公路到小野流。平常看慣了大都市,海邊、奇岩、陽光、榕樹、海浪,新鮮又浪漫!我是喜歡照相留記錄、整理在電腦中,就用最近買的 Canon IXUS 65 照了不少。









遊逛之後,又開車到金樽咖啡店看白色海浪沖洗沙灘的風景。很難得地,大家都沒有時間的壓力,慢慢地休息、喝咖啡。到中飯時間又開車北上,到一家秀麗熟悉的「澎湖平價海產店」吃一頓。很好吃,很好奇不知這十三人的一桌要多少錢。不過受人招待,也不太好問。相信比起台北是要差幾倍。









下一站是觀光局東部管理處。這個地方是我在東岸住了十幾年,都沒見聞過的地方。有很寬敞的展覽室、咖啡廳,整理完善的一片室外綠茵,望過去就是廣闊的太平洋,身心自然變得大方舒適。當時也有其他團體來參觀。可以在一間戲院是大廳看海上DVD,欣賞在海面跳躍的海豚 (標註:「海上的音符」!多美麗的描寫!)。


下午的時間逐漸過去,我們就轉到這地帶有名的「東河包子」,雖然不是午餐晚餐時間,排著要買來當場吃、拿回家吃的人有一堆!當場吃了兩個肉包,肚子並不餓,但確是很好吃,肉料的咬嚼感、味道就是好了一點。之後,李桂珠就得坐火車先趕回去台中了。
















晚上到一座小山半腰一家民宿的途中,我們去訪問一位以前在台東馬偕醫院做感控的黃陳蕙萍一家。他們住在自己的鄉下花樹園中,有兩個很可愛的小孩,生活似是非常寫意。看那小孩見到這麼多人來訪,興奮的樣子,也不忍心離開。









民宿「熊屋」是原在署東工作的六十幾歲余女士開的。除了自住的一邊,有一間供客人的個人房及另一棟三臥室一客廳合在一起的房子。房間建得很好又乾淨,室內設備如同大旅館一般,除了有線電視,我住的個人房還可以ADSL連線。窗外則是山林樹木近在咫尺,感覺更是不一樣。我因為當晚肚子不適,早休息。已上網成癮的我,還是看一下有何郵件,就上床睡了。其他幾位去吃羊肉晚餐,再在屋外聊天到近半夜,我都不知道。從花蓮來的五人幫則開一部車先回去。


次日雖然原來安排一些活動,但可能是因為看到我昨夜不舒服,早上大家睡到自然醒,吃余女士替我們準備的稀飯、青菜、菜脯煎蛋、薑等早餐,很是可口。早餐時大家談論一些經歷、笑話,一陣陣大笑,吃下去的飯菜,一下子就消化掉了。我也打開電腦,大家一起看我存進去的照片。


余女士兩週前剛開過刀,抽除跌倒後發生的硬膜下顱內血塊,已完全恢復。值得一提的是她雖然最近跌倒撞過頭,一個月內神經活動逐漸發生問題,但因為沒有早做腦部斷層掃瞄CT scan,正確的診斷被延誤了兩週!幸而有一位醫師覺得CT非做不可,她才免於發生可憂的後遺症。這種驚險的醫療,是健保局、醫師們應該細心檢討的。









近中午,辭別余女士,我們七人坐楊先生的車到知本老爺飯店要「泡湯」。結果發現要到下午兩點才開放。我們就坐在大廳喝咖啡、吃乳酪糕,也吃個原住民的肉粽(叫做「卑那??」)。時間一到就分別進去男女溫泉。因為我們的火車是五點半開,都不約而同地浸泡一小時就出來。男湯的客人連我只有四人,四人都不會互相看一眼或點頭,有可能是擔心太友善會被誤以為是有什麼圖謀,像是殺手電影 “Jackal” 中情節一樣,被拐去殺了。我只去過幾次的溫泉泡湯,最近一次是一個半月前在日本北海道。日本的溫泉到底是本家,設計是大一點,泡湯人士也沒有很多。完了之後,淑梅及芳妙又開車離去。


泡完湯的感覺確是輕鬆舒適,很愛妻的楊先生又徹底地為我們服務,載我們跑來跑去,先是買台東名產鳳梨釋迦,又堅持我們要吃完晚餐才上火車。又到一家「卑南包子店」,這又是隨時門前若市、有名的賣包子老店,訂購是要幾個月前就訂!他們雖然如此忙,但也不會擴張,可能是不想訓練出其他師傅,以後搶他生意。因為要等太久,我們就到一家餐廳吃晚餐,趕到火車站,離別。七點五十分我回到高雄火車站時,遇到前署東、署花的院長鍾蝶起夫婦,也是很巧!我是由他們載我回宿舍的。


回來台灣十八年,曾想出力改善某些醫療品質的問題,結果是相當地心灰意冷。回想這群很重情的舊同事,心中又溫暖了起來。不過雖然約定明年多邀幾位,再聚會一次,可是一年之間變化多端,成行的機會有多大,心中不禁多重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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