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及化學恐怖活動

 

Biological and Chemical Terrorism

生物及化學恐怖活動

衛生署花蓮醫院  許清曉醫師

[疫情導報(台灣),2002,18(1):15～37]

 

「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

隨著科學的進步、交通的發達、世界局部性經濟的蓬勃、及人權的重視，世界各國貧富、宗教教義、社會價值觀的差異日益顯著。電子傳播媒體的普遍，更呈現各族群間的武力衝突不停的發生。除了國家間的戰爭，由恐怖份子引起的爆炸、恐怖活動更是年年不絕。恐怖份子也隨著多年來著眼於破壞性大、又便宜、容易發展的生物及化學武器。繼美國2001年9月11日回教極端恐怖集團劫機攻毀紐約世貿大樓之後，又發生某恐怖份子以含有炭疽菌孢子的郵件寄送給幾位美國政治人物，以致有22名民眾受到感染、五名死亡，生物恐怖活動的危險性及可能性才終於受到世人廣泛的關心。

1972年國際Biological and Toxic Weapons Convention (BWC)有143國簽署，約束不再研發生化武器，但這種書面保證，在強國間、或頻臨戰爭的國家甚少被遵守。美國因為是超強國，積極推展人權及民主、又支持回教國家的宿敵以色列，對她懷有強烈敵意的非民主國家、宗教極端好戰團體很多。據美國情報，曾尋求生化核子之類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eapon of Mass Destruction，WMD)的國家有：伊郎（

 

 

Iran）、伊拉克（Iraq）、蘇丹（Sudan）、北韓、古巴（Cuba）、利比亞（Libya）、敘利亞（Syria）。其他還有數個恐怖集團也積極的探尋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MD)。生物戰武器方面，除了美國在三個陸軍基地研究武器型炭疽孢子之防禦技術之外，俄國及伊拉克是最受矚目的。

•蘇俄有一位負責研發生物戰的高層技術人員，K. Alibekov，於1992年向美國投誠。據他供稱，蘇聯在 Stepnogorsk 之 Soviet Preparat 持續研發生物戰武器，包括：anthrax（炭疽）、smallpox（天花）、plague（鼠疫）、Marburg（出血熱）、tularemia（兔熱病）、Q-fever（Q熱病）、typhus（傷寒）、VEE（腦炎病毒）、glanders（鼻疽）。其中炭疽孢子一項就儲存4500噸。1979年在Sverdlovsk發生了意外，一位工作人員忘了裝細菌過濾器在排氣口，孢子粉外洩，以致66名民眾死亡，牛羊死亡不計其數。蘇聯當時只承認是動物炭疽病引起的群突發。美國因Alibekov投誠，才得知其詳情。俄國總統Yelktsin也在1993年承認有這麼一件意外，並答應以後「減少」生物戰武器的研發。

美國在1991年海灣戰爭擊敗伊拉克之後，發現伊拉克國內儲存有大量生化武器：炭疽孢子 8萬5千公升、肉毒桿菌毒素38萬公升 、及致癌的aflatoxin 2千2百公升。1991年已有25個裝有這些工具之飛彈、300個其他生物彈。因此美國認為生化戰攻擊，已不是「會不會發生」，而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會發生。

根據美國政府的 Office of Technological Assessment評估大規模毀滅性武器(WMD)的危險性，於1993年發表估計結果：一顆氫彈在華府爆炸，可導致57萬到190萬人死亡

；而100公斤的 anthrax spores (炭疽孢子) 以小飛機在晚上散佈在華府上空，會導致三百平方哩內100-300萬人死亡。可見生物戰武器的危險性比起聞之色變的核子彈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在1970年，儘管已經有有效的抗生素，聯合國(WHO)估計50 公斤炭疽孢子散佈在50萬人口城市上空，可使95,000人死亡、125,000重病。如果50 kg之aerosolized(氣霧化的) Yersinia pestis(鼠疫桿菌)散佈在五百萬人口的都是上空，可致150,000人得肺炎型鼠疫、36,000人死亡。又估計，50 Kg的Francisella tularensis(兔熱病桿菌)散佈在五百萬人口都市上空，會使250,000人受感染、19,000人死亡。

在人類史上微生物也是最可怕的殺手。世界人口在1990年為16億，增為1999年之60億。而在同時，天花(smallpox) 在20世紀奪走了5 億人命，超越所有世界大戰的傷亡、1918流行性感冒、AIDS 引起的死亡人數總數(3億2千萬)。鼠疫也曾使1億5千萬人喪生。

 

生物戰、生物恐怖活動

生物戰或生物恐怖活動的目的是要造成對方大量死亡，使其失去戰鬥人力或意志力、或大量重症病患、癱瘓醫療作業；引起大量植物、動物的疾病，傷害農業、畜牧業，破壞經濟；導致民眾恐慌、擾亂社會秩序、經濟衰退；或是恐嚇對方、勒索財物；或是從中挑撥，破壞團結。

戰爭一般是指的兩國或兩個大黨團之間使用武器的鬥爭。這種戰爭在現代是不容易發生，因為目標互相明顯，一旦戰事擴大，互相毀滅、兩敗具喪的可能性非常的大，國家之間都盡量以外交來解決問題。但是以不明顯的恐怖活動，常常可以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安全地達到其目的。恐怖活動的解釋很多，有時和普通犯罪行為沒什麼差異。不過生物恐怖活動不論是個人犯罪行為或有政治社會改革目的，對負責治療的醫護人員，其效果都是一樣，相當於處理傳染性高的疾病群突發。

美國聯邦調查局曾經對什麼是恐怖活動 (terrorism)下過定義。 “Terrorism is the unlawful use of force or violence against person or property to intimidate or coerce a government, the civilian population or any segment there-of, in furtherance of political or social objectives.” 就是「對政府或某團體以非法的武力或暴力，企圖達到其政治或社會改革的行為」。

生物恐怖活動指的是使用微生物，如細菌、黴菌、病毒或其毒素來威脅對方。它的傳播途徑可以是經口（食物、飲用水）、經呼吸道（空氣、飛沫）、或經皮膚黏膜接觸傳染。

生物戰的武器

恐怖份子使用微生物或毒素要考慮：

它是否容易取得、容易培養或大量生產、容易保存、容易運送、容易播散、效果可靠等各種因素。又要考慮這工具對自己人、執行者是否安全？是否有疫苗對自己先注射預防，或可以準備特效藥治療？

美國疾病管制及預防中心（CDCP）曾在1999年召集專家，判定傷害性最大的生物戰工具(category A)如下：

1.         Variola major (Smallpox；天花病毒)

2.         Bacillus anthracis (Anthrax；炭疽桿菌)

3.         Yersinia pestis (Plague；鼠疫桿菌)

4.         Francisella tularensis (Tularemia；兔熱病桿菌)

5.         Botulinum toxin (Botulism；肉毒桿菌毒素)

6.         Filoviruses and Arenaviruses (Viral hemorrhagic fevers；出血熱病毒)

傳染的威脅較小的生物戰工具(category B)

1.         Coxiella burnetii （Q fever 之病原）

2.         Brucella spp. （布魯氏桿菌）

3.         Burkholderia mallei （鼻疽菌）

4.         Burkholderia pseudomallei （類鼻疽桿菌）

5.         Alphaviruses

6.         Rickettsia prowazekii （洛磯山出血熱細菌）

7.         Toxins: ricin（篦麻油毒素）、staph enterotoxin B（葡萄球菌腸毒素）、Clostridium perfringence toxin（氣性壞疽梭狀芽孢桿菌毒素）

8.         Chlamydia psittaci （鸚鵡病菌）

9.         經食物或水傳染的病原

還有一類新興疾病病原作為生物戰工具(category C)則為：

 

•Nipah virus、Hantavirus、Tick-borne haemorrhagic fevers (Bunyaviridae、Flaviviridae) 之類。

有意義的是，幾十年來有不少專家評選可能被恐怖份子使用的微生物，都包含天花病毒、炭疽桿菌、鼠疫桿菌三種。這些都是可以經呼吸道傳染的病原。尤其是天花，因為各國近二十餘年未施打牛痘，多數人口仍會受感染、在潛伏期間可以散播到更廣大的地域、又可以人對人感染，而會有第二波、第三波的流行，殺傷力極大。

有可能執行生物恐怖活動的群體

可分析為：

1.         已宣戰的敵國。

2.         懷有強烈敵意的國家。

3.         反社會的極端狂信結社集團或個人。

4.         勒索取財的犯罪團體或個人。

一個國家或很有組織的極端份子、使用的資源或專業人才會較多，可能應用較少見的病原，較致命、較難處理（俄國就是專門研發抗藥性極強的炭疽菌及兔熱桿菌）；但必須考慮一旦被揭發，會受報復。常見的病原則較容易被個人或比較沒有組織的團體所使用。如果使用的是較常見的病原或毒素，來源難查。有一個例子是：1984年在美國奧立崗州的Dalles市，發生了751人在十個不同的沙拉吧得到沙門菌感染，調查結果不知細菌來源，以為是不衛生引起的群突發。一年後有一印度裔名為Rajneesh所創的宗教團體因另一案被調查，才供稱這起沙門菌感染群突發案就是他們為了企圖影響當地選舉而犯的一種恐怖行動。用沙門菌之類常見細菌的結果，犯罪沒有被懷疑，罪犯沒有被抓到。

恐怖份子下手的地方

恐怖份子最可能會襲擊的地方如下：

1.         民眾會聚集再分散的場所及時機：大運動會、節日聚會、遊樂場所、大商場、火車站或飛機場之類交通中樞。

2.         有象徵性的場所。

3.         防衛薄弱、容易下手的場所。

4.         人口眾多的都市。

 

一個在日本發生的例子就是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下鐵散佈神經毒氣sarin的事件。奧姆真理教是由一日本商人喻珈教師(Shoko Asahara 麻原)於1985首創的宗教團體，相信2000年世界會因核子彈而毀滅，而積極收集各種武器。1995年他們在東京地下鐵用十一個塑膠袋，用雨傘尖刺破，散佈sarin毒氣，以致12人死亡、輕重傷害一千人、另外四千人就醫。成為世界矚目的恐怖事件。其後主要成員被抓判刑。據美國調查，1995年的奧姆真理教信徒有日本、俄國各地五萬，資金14億美元。這組織被破獲後改名，仍在活動。據調查，在1994年6月，在有三名法官居住的日本松本村也散佈過sarin，結果村民七名死亡、兩百名受傷。當時並沒有強有力的證據查出是誰犯的案。他們另外曾試圖散佈炭疽菌、及肉毒桿菌毒素於皇宮、議會、美國海軍基地，未有效果（一次是因為使用了沒有毒性的炭疽菌，另一次是有人忘了放毒素入裝置中）。也曾派員到非洲收集致命的Marburg virus。這種極端組織可以宗教為名，招募到學歷高的專業人員效命，是很值得大家注意、思考、警惕的。

 

台灣會發生生化恐怖戰嗎？

對台灣施行生物戰、明攻的可能性不大。但有可能會有懷敵意的國家、團體、或個人會對台灣施行暗襲，擾亂社會秩序、破壞經濟、製造恐慌、促使政局動盪不安。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國人在他國感染，帶生物戰病原進入台灣，引起流行。無論如何，國人平時要團結、準備萬一，以免受制於他國、失去寶貴的重視人權及民主的生活方式。

如果台灣發生生物恐怖活動：

可能的、應該有的過程，也就是群突發的處理、合併警檢情報單位的深入調查，如下：

 

 

 

 

 

 

1.         民眾，或急診、醫院、診所、檢驗室的醫護檢驗人員，注意到某種疾病或某種奇特症候或疾病有地域性的異常增加。

2.         地區衛生單位、疾病管制局接受通報。

3.         派遣流行病學及傳染病專家徹底的檢驗，包括 autopsy，確定診斷。

4.         決定受害範圍、及以後可能被害的民眾或特定群體，開始監測。

5.         依各種不同病因做適當的醫療、預防。

6.         通知警檢單位開始調查。

 

7.         以後發生的疾病案例，由醫護人員救治，警檢情報單位人員同時進入現場蒐證、調查。

8.         如無病患之恐嚇事件，以檢調人員之調查為主，疾病管制局人員協助。

9.         警檢、情治人員調查、預防。

 

化學武器的歷史

l       1915年德軍首次使用化學物質氯氣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灼傷法軍呼吸道黏膜。

l       1917年德軍再使用芥氣(mustard gas)灼傷英法軍皮膚、眼睛、肺部。

l       1918年英法軍以芥氣及光氣(phosgene gas)反擊。

l       1925年訂定國際公約(Geneva Protocol)禁用化學武器。

l       1980至1988年間伊拉克使用芥氣及有機磷於伊朗，迫使停戰。也於1988年在Halabja使用於本國庫德族人，殺死約五千人。

l       日本軍佔領台灣時使用於攻擊山地原住民。又於1937-1938年用來攻擊中國軍隊。

l       1996年在Cameroon再開國際會議，禁止研發、生產、儲存、使用化學武器。

主要的致命的化學武器

l       芥氣（ Mustard agents ）

l       氰化物（Hydrogen cyanide ）結合cytochrome C oxidase中之iron；抑制細胞呼吸。

l       砷化物 (Arsines；arsenic compounds)

l       迷幻藥 (Psychotomimetic agents ，LSD, etc.)

l       微生物毒素 (Toxins)

l       神經毒氣（Nerve agent ）：

1.         Tabun, GA: 最早研發的；易製。

2.         Sarin, GB: 揮發性；主要經呼吸。

3.         Soman, GD: 有揮發性；可經呼吸及皮膚。

4.         GF:低揮發性；經呼吸(氣霧，aerosol)及皮膚。

 

5.         VX: 油質；最強的毒素；最持久；主要經皮膚。

以上神經毒氣中四種的致命性比較如下表：

            LCt50                 LD50

            

經吸入             經皮膚

             mg.min/m3          mg/人

-------------------------------------------------

•Tabun            200             4 000

•Sarin              100             1 700

•Soman           100             300

•VX                50          10

 

Tabun等有機磷毒素之症狀如後：流鼻水、氣管分泌物增加；胸口緊；視力模糊；瞳孔縮小；流口水；噁心、嘔吐；糞尿失禁；大量流汗；肌肉顫抖、抽搐、痙攣；昏迷。治療用atropin sulfate (1-2 mg per dose) ，3-PAMC1 (600 mg) ，pralidoxime。VX要用油質溶劑清除。

氰化物(AC- Hydrogen cyanide HCN；AK- Cyanogen chloride CNCL)中毒的症狀有：喉頭乾及灼熱、呼吸困難急促、呼吸停止、痙攣、昏迷、休克。治療則用iv 3% sodium nitrate, 10 mL,之後之25% thiosulfate, 50 mL。

五種各國關心的生物戰武器

[這些生物戰工具將另外逐一上傳此部落格]